多年前的布袋戲同人文,因為天空要關了所以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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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坑之前的日子,羽人非獍並沒有印象,不過思及時,雖是一片空白,卻沒有任何的厭惡感,所以他想,那應該是一段平靜美好的日子,平和到讓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回憶。

對自己的幼年,他的印象可以說不深,也可以說刻骨銘心。

除了高燒不退,臥病在床的記憶之外,他記得自己常常得喝下一碗又一碗又黑又苦的藥,還是孩子的他面對藥湯時,自然免不了皺起眉頭,嘟起嘴唇,做出無言的抗議,這時候那個人──那個在他發燒時,會安慰他、伸手探探他的額頭的人──就會用溫柔的聲音哄著他,伸手摟住他的肩,半哄半騙的讓他將那碗藥給喝下去。

他不只一次的問過那個人,那個高雅溫柔,總是身著紅衣的女人,他要到何時才不用再吃這些藥,「就快了。」她總是這麼回答他,「等你把身體養好之後。」然後,日復一日的,她還是一直哄著他吃藥,可是她的身形卻一天比一天憔悴,撫摸他的手也漸漸變得粗糙,還多了很多傷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住的小房子突然熱鬧了起來,好多他不認識的大叔,帶著好多他不認識的藥草來探望他,他們之中不乏兇神惡煞者,他看了很害怕,可是他們對他總是輕聲細語,好聲好氣的,久了,他也就習慣了;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高雅的紅衣女人總是很不耐煩的想將這些好心來探病的大叔趕走呢?是因為他們在進來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的關係嗎?還是那些他聽不懂的言語以及看不懂的奇怪表情?「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他跟她反映過,她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到了後來,她的確不再拒絕那些大叔的上門了,是他的話奏效了吧!他想。

那些大叔帶來的藥草,那個紅色的身影也把它們做成了湯藥,要他喝下去,他乖乖照做。他知道這些都是她的關心,既然無以為報,他就要快點好起來,然後,輪到他來照顧她,讓那抹高雅的紅永遠無憂無慮。只是當他喝下這些湯藥,身體日漸轉好的時候,本來寸步不離的照顧著他的那個人變得會離開一段時間,然後再回來,原本門前絡繹不絕的人潮突然消失,變得一天只有一個人來,像是說好似的,而且當客人來的時候,也是那抹紅色消失的時候。

他的身體日漸轉好,可是那抹紅色卻離他越來越遠,到了他完全康復之後,只要一有客人來,她就會找理由支開他,要他到外面去,而當他走在外面的時候,總是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他納悶,可是他沒有問,直覺那個人似乎很忙,他不應該再去煩她。

而真正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在一次偶然,那天他一樣被支離家中,只是他想到了什麼突然折返,就在這種不期然的狀況下,他沒有預期,沒有心理準備的撞見了那一幕,他那時對這些事還是懵懵懂懂,並沒有什麼概念,只是單純的覺得不能這樣做,直覺這樣不對,然後直覺的,轉身跑開。

那天塞在胸中莫名的、複雜的情緒,在他年歲漸長,慢慢懂得那是怎麼一回事時,了然於胸,卻也變得更加複雜難懂,他討厭這個事實嗎?沒錯。他討厭這件事持續不斷的發生嗎?沒錯。那...他討厭她嗎?他不知道。

在兩人獨處的時候,他不免會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她,那是一種迷惘的,困惑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他不知道對她,他有什麼看法,愛?恨?憂?不屑?還是憐憫? 或許都有。

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那些人對他的指指點點令他痛苦,尤有甚者,一群群年紀跟他相仿的小孩不僅對他冷朝熱諷,更兼以拳打腳踢,可是他卻不反駁,甚至連反抗都沒有;不為什麼,因為他們是命運共同體,如果那是她為他所受的罪,那這個部分就由他來替她承擔。

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抹優雅的身影不再,紅色從溫暖變成瘋狂的代名詞,瘋狂的火焰將他燒得體無完膚,這令他更加痛苦,別人加在身上的任何羞辱他都可以忍受,都可以無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是他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她的一個小動作都可能使他的心受到傷害,何況是無止境的謾罵和暴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無聲的吶喊,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那天,連天氣他都忘了,他又被趕出家門,渾身都是傷──被紅色的火焰所燒灼的傷──在罪惡坑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就在他發現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茫然四顧,隨意亂走,希望能找到一樣能指引他回家的熟悉景物,可惜天不從人願,一群小孩發現了他,他們羞辱他,毆打他,有傷在先又勢單力薄的他無力也無法反擊,只能往眼睛所能找到的小路亂鑽,拼命想甩掉那些追兵;或許上天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憐憫,讓他甩開了那群頑童,他跌跌撞撞的盲目亂走,身上的痛楚加深了不平的情緒,為什麼?為什麼上蒼要如此對待他?他只是想得到愛罷了,他只是希望那個人愛他罷了,這個要求很難嗎?很奢侈嗎?很無理嗎?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得到?分神之際,他一個踉蹌,倒在一戶人家之前,勉力爬起,卻只能靠坐在竹籬笆上,再也無法動彈,下一步要怎麼走?他茫然。

驀地,一個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他懶得抬頭,他知道自己在罪惡坑的定位。或許在第一眼來人看到自己是個小孩,又受傷在身,會予以同情憐憫,但只要認出他是誰,就會用鄙夷的眼神出聲趕他;問題是他現在沒有力氣動,該思索的是怎麼離開。

果然,來人開口了,「怎麼會有一個小孩躺在我家門前啊...咦?你不是那個穿紅衣的破麻的小孩嗎?」

然後,出乎他意料的,這個人接下來的反應和他預期的不一樣。 從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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